看来苏先生的消息真灵通。
那苏先生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?
冯昕柳浅笑问道。
她就是那种死鸭子嘴硬的人,哪怕现在形势如此危急,她也不愿低下头来求人;冯昕柳一向标榜自有一身傲骨,能写诗把人叫到家里来,就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。
我,我,郑家不可小觑,我听人说,郑公子对你倾心久矣,这次欲以正妻之位娶你,甚至还说要散尽姬妾,可见,可见真心。
这种他自己都不信的话,苏秉之说得很没有底气。
冯昕柳听了火冒三丈,但她压抑着,拳头攥得嘎巴响,嘴上却还笑嘻嘻地问道:苏先生觉得我该感激涕零吗?
感恩戴德地接受他的施舍?
她觉得自己快要演不下去了,她是想嫁给苏秉之好悔婚,可是看见他这般畏畏缩缩的表现,真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四娘,苏秉之皱眉道,你不要再任性了,只想想你去年作诗侮辱殿下,你说京里哪个权贵之子敢娶你?
别天真了,这是你最后的机会,郑家家大业大,不会为难与你的。
哦,原来你是来做说客啊。
白衣公子什么时候和郑封澍那样的人交上了朋友,就不怕他的污泥染脏了你的白衣吗?
也是,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,一个趁着做西席之便,钻营攀附,对我胡言乱语,还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污我的眼的人,能交到多好的朋友呢。
呵。
冯昕柳此刻已经后悔,眼前人这副嘴脸勾起了她往事的回忆。
当年他苏秉之不过是一个身无分文的书生,来到府上作西席,已是冯家对他的赏识,可他却不满意,自己不过是去听了几节课又做了几首诗,他就动了歪脑筋,整日里给自己写些什么情呀爱呀的诗句,想摇身一变成为东床快婿。
自己当年不过十来岁的稚儿,哪里会有他那般龌龊心思,自然是拒绝了他。
当年的他还算有些廉耻之心,被拒绝之后就辞了教职,离开冯府。
原想着他还有些救,诗词应和也没刻意疏了他,却没想到这些年在染缸里变得愈发龌龊,连那点廉耻之心都磨没了。
苏秉之嘭地一下把棋子砸在棋盘上,愤愤起身,手指着冯昕柳,气得你,你,你个不停。
别啊,说两句就恼羞成怒,这可不是君子所为。
你不就是瞧着我们冯家无权无势,比不得郑家权势滔天,揉揉把脸面踩在脚底下,靠出卖别人来讨好权贵?
我不过说两句实话,怎么连这些都听不得了吗?
够了!
我当初怎么没看透你是这样的小人!
小人?
恐怕你当初正是看上可我人小可期,装成一副良师益友的样子,心怀叵测地接近我。
我拒绝你的时候你一定没想到吧,嗯?
满口胡言!
拒绝我?
苏秉之彻底被她气昏了头,他猛地走近,双手撑在棋盘之上,整个人笼罩在冯昕柳的头顶,恶狠狠又带着张狂问道,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?
勾引我?
你写那么首诗不就是想着找我过来重续旧情,想让我娶了你么。
我当年对你那是情之所至,你不也有意,那时你也快要及笄,难道还没法对自己的感情负责吗?
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情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