忆柯的状态实在不好,现下甚至还在烧着,她已经昏睡太久了,再睡下去不是办法,便让谛听停了车,在原地休整一番,她也好下来透透气。
岂料刚一下车,就遇见了通过阵门,蓦然出现在此处的执渊。
也不知是不是执渊的错觉,有那么一瞬间,这个人的表情空白一片。
不过那种意外转瞬即逝,随后又带上了浅浅淡淡的笑意,她懒懒的靠在歪脖子树上,目光扫过他这身沾了泥的衣袍,微微挑了挑眉,不过也没有戳穿,而是问:“不是说去追猗露了么?怎会在这?”
执渊:“……”
紫纱始终没有红袍提精神,忆柯烧了一路,现下唇瓣干裂,眼窝深深陷下去,脸颊又是不正常的潮红——这样子要是换做别人,那可真是病骨支离,难看极了。
可忆柯那张脸实在伟大,流纱裙在夜中随着风声微微浮动,勾勒出下面单薄的身形,她整个人站在那,背后是如水墨般的群山,月光被雾霭遮住,树影婆娑,但是在看到人的一瞬间,执渊却莫名有些安心。
当然……比起安心,在看到忆柯时,他……又饿了。
于是他愣了愣才回过神,冷声回敬了忆柯一句:“不是说回浔阳了么?你又怎会在这?”
只是因为那片刻的愣神,错过了时机,在回敬这句话时,不免显得气势不足了。
忆柯转着汤婆子,说起胡话来面不改色地,语气中还带着些许遗憾:“迷路了。”
她说完还觉得意犹未尽,看着执渊很真诚的补了一句:“公子来得正好,这荒郊野岭的,就烦请公子送小女子出山了。”她甚至还很有涵养的,朝执渊微微躬了下身。
执渊:“……”
这人的话能信就有鬼了。
他别开脸,扫过雾瘴绵延的森林,总觉得哪里怪怪的,忆柯也注意到了周围异样,轻轻“哟”了声,然后便很识时务的,咳嗽了两声,在念念的催促下,乖乖回到车上去了。
那意思很明显,麻烦来了,我先躲躲,接下来靠你了。
而念念和谛听直接就指望不上,前者随着自家主子掀帘进去了,后者在把玩缰绳,忽然对那马提起了十二分精神,存在感几乎降为零。
执渊:“……”
这片山确实古怪,常年不散的雾瘴使得夜路难辨,大风一吹,更是东南西北全都一个样了,颇有些“鬼打墙”的意思。
四下影影绰绰,不时传来女子啼哭声,执渊听到这哭声的时候本能的蹙起了眉,想到忆柯在此处,又强迫自己把眉松开。
他屏息凝神,仔细观察周围情况,细如丝绕在指尖,跃跃欲试。
忽而身后闪过一道黑影,暗中划过一道银色光线,细如丝直蹿出去,执渊踩着树凌空几步,树丛深处发出“噼啪”声,细如丝打了个空,那黑影移到了右侧。
执渊连个眼神都没有给,左手一甩,细如丝从肩侧绕过去,劈在树干上,木屑顿时横飞,黑影散在雾里,不一会儿又出现在执渊身后。
但是细如丝比它还快,冷不丁出现在它旁边,锁魂钩像蛇信子般,缠着黑影不放,刹那间,似乎勾到了它,不过它机敏得很,又再次散在了雾中,换了方位重新出现。
这给执渊一种错觉,它没有什么伤人的念头,只是想要提醒……准确说是阻止,阻止他们进山,叫他们不要深入。
为什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