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欲结束这场短暂的会议,就听一直盯着折子看的李玄开口道:
“裴尚书,对于赈灾粮的使用流程,孤以为需要严格制定使用流程才可。”
“孤建议派遣赵御史和沈翰林一同前往,全程监督。”
他指着折子上的人员名单,眉头皱的死紧,一身气质更是冷硬。
李玄抬头看向景宏帝,沉声道:
“救灾如救火,然吏治不清,赈灾银粮难保,裴尚书启用之人,素有贪名,如此岂非纵虎入羊群?”
“儿臣请严查督办!”
李玄声音铿锵有力,灾民膏血不容侵吞,必须杜绝贪墨,确保每一文钱、每一粒米都用到实处。
以他的眼光来看,这些官员不能启用。
从李玄开口起,景宏帝的面色就不太好看,裴益倒是依旧面带微笑,一派谦卑的模样。
其余几位重臣面面相觑,并不发表言论。
太子过于刚直,眼里容不得沙子,这是他们都知道的。
然正所谓救灾如救火,不派遣经验丰富的官员前去救灾,难不成派遣毫无经验的官员前往吗?
“太子所言,诸卿意下如何?”景宏帝问了一句,视线却不曾离开手上的扳指。
裴益起身,朝上座的皇帝和身旁的太子一拱手,语气平缓,不急不徐地道:
“陛下,太子殿下拳拳爱民之心,臣感佩非常,大夏有如此储君,是国之幸,是民之幸。”
不走心的夸了一句,青年话锋一转。
“但如今赈灾事急,陈知府虽有小瑕,却熟谙灾务,辖下数次大灾皆未生乱。”
“臣以为,当以结果论,迅速安定为上。若有些许宵小,秋后一并清算不迟。”
景宏帝微微颔首表示认同,几位重臣也点头表示认可。
裴益含笑望向太子:“殿下欲求万全,可灾区百姓却等不了太长时间,也望殿下三思。”
青年一身紫色官服,其上绣着孔雀衔绶纹样,腰间束着金玉带,面如冠玉,神色自若又语带恭谨,让人挑不出错来。
李玄冷笑,直接移开视线:“若以裴尚书所言,难不成我大夏没有清廉而善公事者?”
群臣缄默,太子之言简直称得上质问。众人只听裴尚书从容回应:
“臣所拟定人选,皆为就近调动,如要更换官员,又需再次议事讨论和层层监督,加之公文往返,若耽搁时日过久,臣担心会生民变。”
见太子还想说什么,裴益垂头掩住面上的不耐。
太子总是想的过于理想化,却不懂实务操作的复杂与紧迫,亦不知官场之上,水至清则无鱼。
他恭敬朝景宏帝一拜,那意思很明显,最终决策还需皇帝做主。
景宏帝原本以为此事不会有什么争议,加上本就精力不足,更被太子吵得头疼。
心里自然是倾向于裴益现有的省心方案。
“好了。”
摆手制止太子还想要言语的动作,景宏帝拍板道:“太子年幼,还需历练,此次赈灾章程以裴卿为准,余下不必再提。”
“陛下圣明,臣等无异议。”
裴益带头拱手行礼,见事情已成定局,李玄也无可奈何,只是心中更加不满。
觉得朝堂诸公无一人敢提出不同意见。
皇帝离开延英殿后,大臣们也立刻加快脚步离开,只留下太子和裴益坠在最后。
李玄走在前面,偏头看向裴益,似笑非笑:
“裴尚书当真能耐,孤却不知,这朝堂何时成了裴尚书的一言堂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