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首念着什么“吉月令日,始加元服……”、又说什么“谨尔威仪,淑顺尔德……”,听得关月直犯困。谢旻允忽然轻声叫她:“那个皮弁是用我爹宝贝了好多年的白鹿皮的做的,我和兄长行冠礼的时候他都没舍得用,到底谁才是他亲生的?”关月端起茶,小心翼翼道:“谢伯父看你呢。”他们说话的功夫,谢剑南又拿了一坛酒,说是珍藏多年。谢旻允长叹:“真偏心啊。”关月哼了声:“谁让你总气人?”“我爹昨天说,他这份礼许多年前就备下了,是一支紫毫笔。”谢旻允小声说,“若不是温伯父当初口是心非,说绝不让温朝从军,他便准备旁的了。”之后小辈不便在,他们等在院中。温怡想了许久:“我是不是该有个嫂嫂了?”谢旻允被她吓得一惊:“……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?”“不远呀。”关月弹了下她的脑门:“这话留着和你哥哥说。只是沧州比不得云京,若来了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,我即刻将你们轰出去。”温怡想了想,一本正经道:“那买个宅子就好了。”关月:“……”有钱真好。温怡自顾自纠结她连影子都没有的嫂嫂。“想什么呢?”温朝敲了下妹妹的脑袋,“一直围着桌子打转。”“你妹妹急着要嫂子。”谢旻允说,“关月说了,要是娶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,就将你们扫地出门。”温怡在哥哥的目光里察觉到了兴师问罪的意味,趁着他们说话,她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一步、再挪一步……“回来。”温朝看向她,“你也不小了,改日我同母亲说说吧。”温怡摇头似拨浪鼓,可怜巴巴地望着关月。关月心疼她,清清嗓子问:“你忙完了?我以为要很久呢。”“你们不是找人给傅二添堵吗?”温朝轻笑,“那两位几乎将隔壁的屋顶拆了,他们急着过去。”关月看了他好一会儿,还是问:“郡主真没打算给你议亲吗?”“嗯。”温朝斟满酒推给她,“谢伯父的好酒,你抿一口吧。”关月怀疑地看着酒杯。“只抿一口,不会醉吧?”温朝失笑,“你若醉了,我大约会忽悠你答应些事,譬如日后贴补军中的银两由你一人来出。”在她写满不可置信的目光中,温朝起身缓缓道:“我好多攒些家底,留着娶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。”“温云深。”关月咬牙,“我忽然很想将你赶回定州。”贺礼温朝得了不少,但没几样在他自己手里。东宫送了本古籍,用极精致的木雕盒子装着。若论贵重,盒子自然不及古籍万分之一,但这个木雕盒子实在太好看,于是温怡将古籍留给兄长,雕花木盒则被她据为己有。怀王差人送来一副古画,温朝只看了一眼便被父亲要走,且归还之日遥遥无期。蒋淮秋送的梅子酒被关月半路截走、顾庭送的绸缎被傅清平拿去了。傅国公府备的摆件原本没人要,温朝多事说了句“这也没法带走啊”,被谢旻允听见,于是摆件也被扣在了侯府。“这是什么?”温怡拿起一旁不起眼的小瓶子,打开闻了闻道,“是伤药,但闻着不像我们素日常用的。”空青闻言道:“宪王殿下差人送来的。”“收好。”温朝接过来交给空青,“回去之后给叶大夫看看。”谢旻允望着不远处的箱子问:“那里面是什么?”温朝笑了笑:“旁的都被你们拿去了,只剩些书卷没人要。”“未必。”关月说,“晚些我再翻翻。”“先别想这个了。”谢旻允忍不住笑道,“明日宫中有个宴会,咱们都得去。”关月一怔,皱眉问,“过年还早呢,什么宴会?”“一言以蔽之——”谢旻允斟酌道,“谈婚论嫁的宴会。”关月:“……”她能不能不去?“陛下就是冲你来的,你不去岂非不给他面子?”谢旻允稍顿,又看向一旁的温朝,“还有你。”“陛下近来对云京的公子姑娘们格外留心,你如今在孝期,这么个名目搬出来他便不好硬来。但硬来不行他可以用软的呀,成亲不行那就定亲、定亲不成还可以议亲,总之你是没好日子过了。”关月长叹:“……烦不烦呐。”谢旻允转向温朝:“你以为只有她吗?你也跑不了。”“我无妨的。”温朝说,“母亲昨日求了外祖父,我的婚事由她一人作主。”谢旻允啧了声:“倒忘了你还有国公府这颗大树。”“明儿这宴会到底干什么?”关月道,“总不会一直是陛下乱点鸳鸯谱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