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是个好人啊,给了他们工作、住所,崭新的人生。”虞庭芜终于开口了,他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:“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?”“……谢景有过一个爱人,是一个仿生人。”他看着虞庭芜震惊的表情,忍不住哈哈大笑,“没那么狗血,他爱的那个人可不是我的母亲。”“非要算的话,是我的姨母?”同一套基因培育出来,在同一个实验室里长大的仿生人,的确能称得上“血脉至亲”,能够称之为姐妹吧?“他没能救下自己的爱人,也没能救下爱人曾经相依为命、最后到死都在念叨的妹妹,最后只好把所有愧疚给了我。”洛文离开过洛家一段时间,他被谢景带走——年幼的他并不知道谢景付出了什么,但总归不太便宜。他这样的人,没人在意的时候,连洛家嵌在地上的一块鹅卵石都比不上,有人要了,就是千金万贵的少爷。“啊,”洛文陡然停住,他充满歉意的笑了声,“好像说了些废话。”他很少有这样话多的时刻,没人想听他说什么,他也不想同旁人说太多。但到了今天,他忍不住了。为什么呢?大概是觉得已经到结束的时刻了吧。“反正就是,他带着我在赫利俄斯星居住过一段时间。”即便是现在的洛文,也无法否定,那的确是很幸福的日子,直到灾厄来临的那一刻。谢景发现的很快,抱着他往外跑。人的躯体太脆弱了,即便是拥有无数荣耀的谢景也无法抵抗极度的高温。一分钟?十秒?皮肉很快被炙烤处油脂,焦糊的味道贯穿了洛文很多年,那是多么令人作呕的味道。他被谢景护着,塞进了逃生舱,获救,回家,被洗脑。可他始终无法忘记,那点味道。故事讲到了最后,虞庭芜咬紧下唇,死死的,在无意识中尝到了血腥的味道。“是他的错。”洛文的眼神在某个瞬间变得阴狠,他嘶吼着,宣泄着多年积蓄的怒火。许多年前没能烧在他躯体上的火焰,日日夜夜地灼烧在心口上:“是他的错!”“他们要杀死的是谢景,要杀死的是那些不容反抗的天真,要给所有猴看,那只鸡会是什么下场!”“如果他不那么天真,如果他没有选中赫利俄斯星,那一切都不会发生!”“他明明什么都做不到!却还妄想拯救世界——最后也只是害死了更多人!!”要顺从,要做合适的工具,这样才能活下去。所以洛迦可以去死,塞西斯可以去死,谁都行,只要他能活下去,牺牲什么都行可为什么?为什么非要活下去?洛文不记得了,他毫无征兆地暴起,仿佛再做着最后的拼死搏斗。虞庭芜反应极快,在洛文有所动作的一瞬间,立刻躲避,他没有开枪,因为他还有想知道的——“砰!”虞庭芜心脏紧缩,飞快侧头,看见了慢步走来的异瞳军官。阿诺德语气淡淡:“啊呀,原来他安排了人来呀?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可靠?”他扫过架在地上的液冻枪,心里明了。旁人或许还会有点风骨与道德,胡德这种人渣败类可没有,他要的是赢,至于需要什么下作的手段,那都不重要,区区背后袭击,又算得了什么呢?虞庭芜僵硬地低头,看见洛文身躯僵硬的仰面倒下,鲜血逐渐从他身下流淌而出,积蓄成血泊,流到了他的脚边。“初次见面,”阿诺德摘下军帽,轻飘飘地笑,“我是阿诺德伊利斯。”“容我多介绍一句,伊利斯是奥古斯塔斯的从属,一直以来都负责为奥古斯塔斯在暗中处理不稳定的因素。”阿诺德迎着虞庭芜冰冷的眼神:“啊,没错。”“赫利俄斯星的毁灭是伊利斯做的,塞西斯的回收与记忆清除也是伊利斯进行的,就连摩多星的那次袭击,也是。”“现在的任务嘛,”阿诺德看了眼光脑,“处决塞西斯。”咔哒。扳机被扣动。消音器收走大部分声响,只是一声闷响。阿诺德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,但还是没来得及。他的肩头被击中了。虞庭芜面若冰霜,漆黑的眼眸仿佛聚起了无形的风暴,要将入目的一切通通撕碎!阿诺德逐渐兴奋起来,只是刚刚那一枪,他就知道比拼射击他只会完败。他没有任何犹豫,朝虞庭芜俯冲而去。“砰砰砰!”接连数枪,虞庭芜的瞳孔骤然紧缩,他的动态视力已经抵达极限,但每次都差一点。阿诺德险而又险的拐了个小弯,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下一枪紧跟而来,他只能狼狈的撇头——这枚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去,他甚至能够闻到淡淡的火药味以及血腥气。